2014年11月26日星期三

1962.11.26大饥荒后,合肥局长们的思想问题



1962.11.26大饥荒后期合肥局长级领导的思想问题
按:红色标记系录入者所加。
 
这份档案很有内容,很详细地记述了1962年合肥市服务局、建设局、粮食局的局长级干部们的各种问题,包括以权谋私、人浮于事、不关心职工生活等等。
最有意思的是,几乎所有局长们都在忙着弄吃的,自己动手养猪、鸡、鸭,比如:
服务局副局长蔡少荣每月都要拿出几十斤粮票买饲料喂猪;服务局副局長孙仁,去年十月一面救济,一面用50元买了两只小猪,其中27元一只的死了,他把头、蹄、下碎吃掉,把肉送给绿杨屯,又卖28元;
建设局14个局长中,应該有9人在局里办公可是局长办公室却时常空无一人,有的局长經常不到办公室,在家里养鸡、喂猪、搞家务;
粮食局61个干部养了59头猪,由於养了猪,有的干部連差都不愿出了。养猪就要盖猪圈,机关里好些基建材料(竹、木、芦席)都被拉走。党委书记夏明,用公家材料叫该局基建工人盖成的猪圈极其讲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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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於市直机关党员、干部思想情况的报告
(1962年第5)
    市直机关自从貫彻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以来,广大党员、干部的精神面貌有很大的轉变,并且继续在向好的方向发展。但是也有个别单位目前还存在不少問题。最近我们重点了解了服务局、建设局、粮食局三个单位。在这一期的思想情况里,我們单独写了这三个单位的情况。我們写这篇报告的目的,一方面,是为了給市委了解一些情况;另一方面(主要的)是
希望市委和市委有关部,能对此问题进行彻底的解决。这些情况,是我们通过这几个单位的党支部委員和小组长們了解的。一般都經过了核对。在座谈中,他們一致认为,这些問题过去已反映过多次,也未得到解决。希望我們向市委轉达他們的要求,予以彻底解决。
    一、合肥市服务局:
    服务局的主要問题,是领导作风问题。
    該局共有局长、书記五人。根据多数群众意见,认为副局长刘玉圣比較正派,而副局长张仁浦,由於多病,不多問事,是“世外老人”。其他三个局長、书記都有不少毛病。副局长蔡少荣,今年春季,一次即从浴池部搞了24条浴巾(旧的),至今連钱都不给。今夏,蔡对財会科长单彩云(非党員)說:“我还沒有竹床睡哩!”之后,蔡即自己动手,一下子买了两張,直接搞回家去,并叫人家开成修补发票,在修补费中报掉。今年午季机关生产,原来研究时决定蔡参加修补科分配,刘局长参加財会科分配。后来由于修补科生产不好,未分到麦子。而财会科生产较好,分给刘30斤小麦,刘说:”我未参加劳动,不要”。而蔡听到后,却說:“你不要我要”。即将30斤小麦拿家去了。不仅如此,蔡拿到麦子后,連土带杂交給食堂,搞回25斤面粉。蔡去年借食堂30斤粮票,至今不还。最近蔡未經研究,就将浴池部经理調来秘书科当负责人。头天人到,第二天蔡即打报告要求救济30斤粮票(蔡現在每月都要拿出几十斤粮票买饲料喂猪)。今年十月,蔡和长江饭店秘书科长魯志德(上尉,1 9级)吵架,之后,蔡即心怀不满,竟自作主张,将魯調来服务局当办事员(已下通知,魯不来)。蔡平时对机关生产极少过問,一天蔡对人說:“我明天到肥东去”。行政科的一些同志都认为局长到农場去解决问题,馬上到处想法,搞到了一部汽車,行政科长亲自跟随。結果没有到农場去,却跑到县里搞猪飼料。而对农场存在的問题,却根本不予解决。今年十月蔡又去旧货店,利用職权,花8块钱买了一件值16元的大衣,同时还花165元买了一只值250多元的手表。蔡买来后,将表把搞坏又退给旧货店,今年春,蔡批条子去修补材料商店,撒谎说:“銀行幼儿园需要毛巾、肥皂”。实际蔡搞了4条毛巾、6块肥皂拿回家去自用。之后,蔡又以給机关做沙发为由,从該店买了两丈平绒回家給小孩做衣服。该局規定,旧貨店的布料,一丈以上的,交紡織品公司,零碎的交修补商店。布衣,绸料留作特殊用埸。而蔡却經常批給熟人,拉拢关係。最近又批給卫太来、胡传干、边华林等人的卡机布22尺,绸被一床,被面两床。蔡的另一个问题,就是和修补公司一个女统计员完紹丽的关係問题。此女现年21岁,由於不能工作,人事科将完调到旧货大楼当營业員,蔡反硬将完搞到局財务科来工作,不分白天黑夜,經常混在一起,群众議論紛紛,并以此为談笑的资料。
    这个局現在有五个局长、书記,办公室却經常找不到人。机关里的通讯員、事务长,差不多就要一个人为几个局长买飼料、办私事。有时有急信却找不到通訊員送。过去蔬菜紧张,食堂搞来的菜,时常是先滿足局長们的需要。而他們拿了菜后,只叫記个帐,有时連錢都收不上来。机关杀猪、做豆腐也得多分給局长們,最近分山芋,还先把好的选出来,分給局长、书記,然后才分給大家。在救济、看病方面,几个局长、书記表現得更为突出。据统计,这个局共46个干部,从去年四月局成立以来,共用去医药费9700多元,五个局长、书记即占了三分之一(3200多元)。这些钱大部份都是通过私人关係,从一个診所开的贵重补药。副局长蔡少荣,去年夏季一个月即开支了300多元,其中一笔即100多元。结果使机关医药费超支2000多元,至今沒法解决。去年四月以来,这个局共用去救济金2400余元,补助42个干部,其中12个科局长即补助了1300余元,比其余30个一般干部补助的还多100余元。副局长孙仁,一人即补了560余元,最多的一次即补280元。副局长蔡少荣,6口人生活,140余元的收入,去年也救济60元。据说他银行里有300元存款,現在又从互助金里借了125元。这个月发工资时,扣他3 0元,蔡知后很有意見,硬叫人去財务科取回。群众說,看样子又要要求救济了。副书记王世荣,群众反映他对人有意見,当面不提,背后议论。研究工作时,不拿主見,人家向他回报工作,他带听不听的,也不作结论。据说最近他在酒后对人說:“服务局搞得一塌糊涂,除了汪世韬外,一个人都不行”。而汪世韜这个人,却是个公认的最会逢迎拍马的人,在他身上有股最典型的商人习气。最近飲食公司一个科的全体同志写一張大字报贴到服务局,提該局副科长毕世山的意见(也是商人习气很重)。王看到后,不但不找毕谈话,反說人家是无组织、无纪律,找饮食公司追查是什么人写的。副局長孙仁,去年十月一面救济,一面用50元买了两只小猪,其中27元一只的死了,他把头、蹄、下碎吃掉,把肉送给绿杨屯,又卖28去年十一月四日,孙在反对“走后门”大会上說:“今后旧货店的布衣、布料,沒有通知,一律不准出售”。但孙自己却於当月廿七日去旧货店买了两丈藍布和二斤棉花。今年八、九月时,孙一面救济280元,一面杀猪180斤,并以2.80元一斤卖肉1 9斤。副局长蔡少荣,去年九月后去修补商店做皮鞋三双,不给钱,商店經理說,局长能做,我还不能做呀!也做一双。保管員說,局長、经理能做,我不能做呀!也做一双。做鞋工人說,你們都能做,我們也来做,不仅自己做,还給亲戚朋友做,共做了9 1双,都没給錢,直至去冬,財会科发現,通知蔡后才給两双钱,至今尚有500多元未能收回。
    上述問题,給党在群众中造成了极坏的影响。他們說:“我們以后也不要学习了,越学越糊涂,越学越不通,因为学到的和看到的不一样”。这个局的几个党支部委員們,都表示不愿当支委,只图把本身工作做好,认为这些情况他們已反映过多少次了,也未得到解决。副局长刘玉圣要求市委派工作组去,认为老是这样零打零敲,既不解决問题,还会起副作用。办事员陈輝(党員)說:“现在参加工作的,有几个是为革命的,都是为了生活”。有的还把这些現象归纳成五个“地”:即上班后讲吃讲喝是花天酒地;开后門是钻天入地;有问题不解决是怨天恨地;调动工作是谢天谢地;工作无头绪是暈天轉地。办事員王澤川(非党員)說:“过去党群关系,军民关系,是鱼水关係;現在看不出这种关係了。特殊化、走后門,很多都出在党員身上”。
    二、合肥市建设局:
    建設局的主要问题,是领导过多,人浮於事問题。
    現在的建設局是原来的建筑工程局、城市建設局、房产局、市建公司等四个单位合併而成的。一个局里共拥有1 4个局長。他們的分工是:陈衡兼管全面,汪凱管全面,王海云管汽車公司,馬忠义管建华窰厂,刘守长、李孝友管房管处,孔幼軒兼市政公司党总支书記(名义上这个公司已撤掉),李云葵管生活,吳濤抓計划財务,程龙抓行政生活,戴铭抓市政规划,張坪抓市政工程,李文弢抓房屋调查(临时的),完成至今尚未分到。这些局长分到那个单位后,既是单位领导,又是局的领导。正局长陈衡,一身兼数職,有些具体事情,没法一一具体过問,而副局长之間,却誰也不听誰的話。局里的科室,更不好下去检查、布置局长的工作。形成了分兵把口,各管一方的現象。而局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了一个空架子。局里既没有党組,也没有党委,形不成核心,做不出决議。属于全局性的問题,誰也不愿多管。“屁大的事情都要问正局長”。以致使有些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。
    上述14个局长进行了那么詳細的分工,恰恰就没有管局机关的政治思想工作和机关党支部工作,造成机关极其混乱。去冬以来,該局丢掉14辆自行車,也无人过問。有三个青年竟将公家一张旧床打掉烧小鍋。办公室里有些面盆、水瓶也被人拿走。有几个家属竟用会議室养鸡、养兔,把会議室搞得—塌糊涂。局工会副主席张公为(党員)竟将党中央的絕密
文件抄寄給其在东北的反革命哥哥,组织干事張学芳自去年十二月至今年十月共貪污党費360余元。该局14个局长中,应該有9人在局里办公可是局长办公室却时常空无一人。有的局长經常不到办公室,在家里养鸡、喂猪、搞家务。实验室有三个青年,有一度时間,整天没事干,经常在办公室合伙燒饭。他們上班后,首先是研究下今天吃什么,然后就进行分
工,有的去办菜,有的起炉子,然后就关起門来在办公室精烹細煮了。该局設計室有30多个青年,长时間来思想极其混乱,闹个人主义,甚至有反动思想,一有风欢草动,他们即动摇不定。今年七月,蔣介石企图窜犯大陆时,有的人即說:“蔣介石是个軍事家,有一套专政经验。他临走时带走了一大批青年军,现在这些人都成有经验的军官了”。和我们报上宣
傳的蔣介石是胡子兵的說法針鋒相对。并說:‘国庆节每人增加一两油,二两肉是‘收买人心’”。还有人在学习时提出:“馬列主义中心移到中国,这种提法是否妥当?”认为在形势报告中說:“中国記者在阿尔及利亚受欢迎,苏联記者如何不受欢迎,这种驕傲情绪不应当有。苏联在資本主义国家的威望还是高的”。还有人说:“报上登我們的国家不愧为伟大的国家,我們的人民不愧为伟大的人民……,这种話不应該自己讲,不谦虚。过去經济建設受损失,就是因为自己把自己讲得太好了”。有的说:“三面紅旗是不是象所讲的那样好,前几年的問題究竟出在什么地方!”他們中有些人对我們的报纸很少看,而对“参考消息”却极有兴趣。有人說:“我们讲苏联是修正主义,苏联說我們是教条主义,到底誰是马列主义?”并说:“苏联青年要结婚国家就給他盖房子,人家也不吃25.5斤,我們还有什么讲的呢(批判修正主义)?在学习十中全会公报时,有人提問:“你们说公报正确不正确呢?”并說:“从历史发展看,很难讲嗳!过去都說我们是正确的,后来历史証明还是有錯誤”。在討諭中有些人公开说:“我們現在已不是资产阶级知識分子,无所謂改造”。在红与专的问题上,认为“只要对社会主义建设有貢献,就是紅的表现”。并宣扬五七年有一个工程师說的話:“你一个月給我三百块,不要我学习,不要我开会,你叫我設計什么,我就給你设计什么”。有人接上就说:“文化宫、文化新邨就是他設計的,你說他对社会主义建設沒有贡献嗎?”
    据說在这个室里,誰会討便宜,誰就受尊敬,誰对公家忠誠老实,誰被看成是傻瓜。这里有的女干部因有孩子,經常不上班,而另一些女干部即非常嫉妒,有两人特地从上海把孩子接来自己带。資料保管员张九娩,由於平时能坚持原则,經常受到一些人的讽刺。有一次技术員程瑞珍找张领办公用品,由於程前两天才领了,張即不同意。而此人却蛮不讲理的和
张打起来。就这样旁人反说張的不是。技术员李德輝(党負)调动工作去省里,好几天都不去报到。人事科长問他什么时候能去,他先是撒谎說工作未交待好,后又說有私人事未搞好。当科长同意他处理私事,可先去报个到时,他又傲墁地说:“那我还要考虑考虑”。科長正在和他继续說話,他却拔腿就走了。
    三、合肥市粮食局:
該局主要是机关党的政治思想工作薄弱。  
这个局的领导干部不关心群众生活,也不了解群众思想。上班时只談工作,下班后,各归各家,忙自己的孩子,猪鸡鸭他們各人都有小家小灶,不管食堂办得好坏炊事員們由於领导不管,特殊化,老爷作风,非常严重。他們在打下班鈴后才开飯,有时1 5分钟就关門,来迟了就吃不到饭打不到开水。过去搭杂粮时,他們不吃山芋餅,不吃混合馍。另蒸米饭和小麦面馍自己吃。食堂杀猪,自己已飽餐,还要各带一份回家, 90多人吃饭,四个炊事员和一个事务长,还经常把粥飯弄餿。餿了的饭菜,第二頓烧热了又给大家吃。有人提意见,他們反說:"誰叫你們上頓不买呢?这顿不卖完,下顿还叫你們吃,反正都是你們的”。据说有一次卖的粥糊酸的实在不能进口,有人倒给猪吃,猪也不吃。又有一天早晨下面条头子,上面漂了一层虫,捞掉一层又一层。早上未卖完,中午掺些山芋粉、大麦粉做成馒头卖,大家知道了又未卖掉。晚上又做成菜包子,才骗过去。最近有一次早稀饭,据说里面有十几样东西,有锅巴、剩飯、剩发糕、剩大馍、剩山芋、剩菜,也有油和盐。群众說,吃到嘴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,简直和猪食一样。这里的十七个科局長干部,只有两个人有时在食堂吃饭,其余的人极少到食堂去。只是食堂有好东西(净米饭)卖,他們的家属即一轰而来,当卖杂粮、馊饭时,就苦了那些单身汉了。所以这个食堂直到现在还剩了很多杂粮。买五分錢饭,还要搭配二分发糕,发糕里还有高粱粉。食堂如此,机关集体生产也是如此。由於机关生产未搞好,去冬今春該局干部没有粮食补助,連加夜班都要饿着肚子干。今年秋季每人分100斤山芋,还要交三块錢和五斤粮票。群众说这对他們一点好处也沒有。而这些粮票收到食堂后,就钻到来往客人的肚子里去了
    和这些集体福利事业的情况相反,这个局干部的养猪、养鸡却搞得非常热火。该局现有的61个干部,即养了59头猪,有許多单身汉都养猪。有的一人养两头,还养鸡鸭。由於养了猪,有的干部連差都不愿出了。同时有些家属,由於养猪、种菜;互相影响,时常为此而争吵,又影响了干部的团结,养猪就要盖猪圈,机关里好些基建材料(竹、木、芦席)都被
拉走。党委书记夏明,用公家材料叫该局基建工人盖成的猪圈极其讲究。由於领导搞,大家就都要搞。群众反映:“书记为首,局长带头,科长动手,办事員就跟着走”。

附:
㈠今年四月,粮食局领导未通过市委,和肥东粮食局私拉关系,将肥东局十几个干部以照顾爱人为由(这些干部的老婆於58年从农村来粮食局做工),調来合肥市粮食局。最近肥东有群众给李葆华同志写信,經李任之同志批给范渦河同志处理。范批粮食局党委查办。但該委张副书記却将此信压了很长时间后,叫党委秘书殷正群同志向来信办公室假报,說此事已作了处理,实际这些干部和他们的家属,至今仍依然如故。

㈡該局副局长李正,今年七月打报告要求財贸部同意将李素户口从农村迁来合肥。财贸部未同意,李又叫人保科副科长王家文找公安局馬副局长取得证明迁来,并安排到米厂做工,而该厂原被减下来的老工人却无法安插。由於領导带头,該局现在有几个干部都提出要迁家属户口。办事员顾成保,最近也不知用什么办法(据说粮食局干部找公安局很好办事)已将其父母、孩子从寿县迁来合肥。

中共合肥市直属机关委员会
1 9 621126

出处:合肥001-01-0189-021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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